經歷了這麽久的混亂的在外征戰之後，我終於可以回家了，甚至可以說是，格外興奮，除了“榮歸故裏”，大概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在裏面吧，有些人很久不見了，甚是想念。

我知道阿花還在淩月家裏，於是趕緊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穿了好幾天的臟臭衣服換掉，洗了個澡，刮幹凈胡子，然後精神抖擻地去了淩月家，我甚至還想過要不要買一束花，猶豫不決中，最後決定買一個果籃。

果籃是精致的，裏面也有花，紅紅綠綠裝點得熱鬧好看，我知道淩月是一個比較註重生活品質的人，這個東西，她應該會喜歡的，而且如果阿花問起來或者鬧小脾氣，我也可以說是因為淩月是一個病人，我這是在探視病人。

那些拙劣的掩藏不住的喜歡啊。

我還是比較頭疼阿花，不知道該讓這個身份尊貴的大人物何去何從，畢竟她還是鬼王，沾上了“王”這個字，多多少少還是會讓人心存敬畏的。

站在淩月門口，我輕聲敲了敲門，淩月不喜歡敲門的人太殘暴，我甚至想，這一次應該找個機會跟淩月表白了。門輕輕打開，沒想到從裏面探出頭來的人竟然是阿花！我怎麽也想不到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是大紅曳地的長裙，隔了這些時候再相見，居然就是穿著印滿了哆啦A夢的圍裙，手裏面還舉著一只鍋鏟，大眼睛茫然地看著我，隔了一會，才放出光來，驚喜道：“你回來了呀！怎麽不提前說一聲！正好我在做飯，一會多給你做一份。”

我應答著說：“你有沒有手機，有什麽提前說的，淩月呢？”

“額……”阿花回到鍋邊，舉著鍋鏟的手頓了一下，支支吾吾地說：“淩姐她……她出去逛街了。”

我覺得好笑，淩月是真的有這種氣場的，讓誰都管她叫一聲淩姐，鬼王也不例外。

但我很快察覺了不對勁：“淩月去逛街了？她一個人？你怎麽沒有陪她，她一個人身體還沒有好利索，怎麽能輕易讓她自己一個人出去呢？去哪了！我去找她！”

阿花被我一頓呵斥嚇了一跳，委屈巴巴地看著我，也喊道：“她是活的我是死的，腿長在她身上，那是我不想讓她出去就能不讓她出去的嗎？再者說了，人家有男朋友陪著你，你在這著什麽急，礙什麽事！”

我楞了一下：“男朋友？你說淩月有男朋友了？什麽時候的事，我怎麽不知道？”

“就是那個向東啊，這幾天，一直都是向東在陪著她，她想出去走走，人家向東也是車接車送的。”說到這裏，阿花的話裏面帶上了鼻音，聲音也軟下來，“關陽，別忘了，你答應過我你要娶我的，這幾天我看在淩月是個病人的份上，不曾計較，你安排好的叫我堂堂一個鬼王幹這種伺候人的活，可以，我幹了，可是，別忘了我才是你說準了的妻，就算你心裏有淩月，也別欺人太甚吧？”

阿花的眼神很受傷，滿是失望，我想是我的錯，不該在心裏面還有淩月的時候就把阿花帶回來，這一下，負了兩個都很好的姑娘，是我的錯。

一滴眼淚，從眼角滴下來，劃過臉龐，我走上去剛伸出手想做點什麽，身後的門，再一次“哢噠”一聲開了，向東的聲音從門外傳過來，滿是哄小孩子一樣的寵溺：“你先進你先進，別管這個，我來拿就好。”我的手，就這樣尷尬地停在半路，阿花一抹嘴角就回身去繼續做菜，甚至都沒有重新看我一眼。

淩月從門外面進來，穿著長裙，很飄逸，顯得整個人很苗條，她比我離開的時候更瘦了一點，臉色也更白，未施粉黛，臉上有一點小小的瑕疵，但這就是淩月，我一直喜歡的人。向東也從門口擠進來，手裏面拎著大包小包，隔著塑料袋看一眼都知道是淩月的。

他們同時發現了我，淩月說：“小關？什麽時候回來的，怎麽沒提前說一聲？阿花啊，廚房的菜還夠嗎？”

彼時阿花正在炒菜，聽到這句，鍋鏟一扔，發出“砰”的一聲響，轉身又幹別的去了，並沒有搭話。淩月被弄得莫名其妙。

向東沖我訕笑：“哎呦關大師，好久不見，不知道你今天回來，我聽說阿月想出去走走買點東西，怕她身體還沒好走多了路會累，所以就接送她了。”聽起來，並不像一個解釋，淩月也笑著說：“是啊，幸好這幾天阿花還有向東的照顧，我才能好的這麽快，那今天就在家裏聚餐吧，我買了好多好吃的。”說著朝廚房喊了一句：“阿花，你等等啊，我來幫你。”

“哎，別別別，”向東把淩月拉回來，說：“人家關大師好不容易回來呢，你們說說話，廚房的事有我呢。”十分親密的樣子。說著就挽起襯衫袖子走進了廚房，我跟淩月之間的空氣瞬間凝固，大眼瞪小眼等了好半天，也不過是“這一趟怎麽樣啊？”、“還好很順利。”這樣的對話，寒暄而已，我的心已經涼了半截，以前淩月雖然也很高冷，但是至少我們一起相處這麽久，她跟我還是有話說的，斷然不至於到今天這樣相顧無言的份上。

反而是向東，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跟淩月走得這麽近了，想來，也就是一個禮拜的事。

阿花那便雖我估計，怒氣值已經達到頂峰，但是幸運的是，阿花必然是阿花，大場面上從不丟人，最淩厲也不失氣度，依然都照顧周全，桌上的菜色香味一個不少，葷素搭配面面俱到，我都不知道阿花是這樣一個賢惠的人，若不是因為人鬼殊途，可能誰若是娶到了阿花，還是很幸運的。

吃飯落座的時候，也不知是誰的特意安排，四個人圍著坐，我左邊是向東，右邊是阿花，而淩月坐在我的正對面，於是一路上向東拼命給淩月夾菜，而我夠不到，覺得應該照顧一下阿花，但是卻總是心裏面難受，因此也沒有心情，就看著兩個人恩恩愛愛，剩下兩個人魂不守舍，四個人各懷心思地吃完了這一頓。

淩月的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，也不再需要人照顧，而我從外面回來，理所應當地，阿花跟我回家了。路上我一直悶悶的不說話，阿花原本是開朗的性子，也陰沈著臉，兩個人之間的氣壓低得讓我難受，我想跟阿花說話，但是不知道說什麽，從哪說起。

快要到家的時候，我說：“這次的旅途挺順利……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知道嗎，那個男人的兒子居然不是他兒子，是被掉包的！”

“嗯……”

我說：“阿花，你在生氣嗎？”

阿花扭過頭看著我：“關陽，你在緊張嗎？看到淩月跟向東走得那麽近，你緊張嗎？”

我咽了咽口水：“對不起，阿花……”

“是啊，你確實對不起我，我是堂堂鬼王，不是一個跑堂打雜的，我喜歡你，所以你拜托我照顧她，我認了，可你居然這麽對我。”

“對不起，這是我的錯。”

“沒有，是我的錯。”阿花說，“從一開始，那個繡球開始，就是我的錯了，上一世，也是我的錯。”她恨恨地看著我：“從輪回開始就是錯的，關陽，我們兩個打幾百年前開始就錯了。”眼淚滑落下來，我有點手足無措。

一個禮拜沒有開過的家門被打開了，原本我以為，應該是灰塵四濺，裏面有沈悶的而空氣，沒想到那一瞬間窗明幾凈，桌子上一點灰塵也沒有，就連我走之前偷懶堆到洗衣機裏面但是並沒有來得及洗的衣服，甚至還有臭襪子，此時此刻已經洗幹凈，整整齊齊晾在陽臺。

以前狗窩一樣的住所不見了。我回頭看了看阿花，她眉眼彎彎，是天生的好模樣，因為眼睛裏沒有半絲笑意，她說：“舉手之勞而已，不用謝我，我就是有潔癖，垃圾箱一樣的房子，住不了，惡心。”人一旦心情不好，嘴就會特別毒。

阿花抱著手走進去，隨意地坐在沙發上，沙發上有個水杯，裏面還有半杯水，但是是幹凈的，看來阿花經常兩頭跑。阿花短期水杯抿了一口，看似隨意的商量：“改天等你休假，抽個空把我送回酆都吧。”

“太遠了，我一個人回去，累。”我不知道阿花安的是什麽心思，但是我知道她心裏面十分難過，也不好直接說：“好啊我送你回去。”雖然前幾個小時我還在為阿花的落腳處擔憂，雖然此時此刻，阿花已經想要回去了。

但是我卻只說了一句：“再說吧，你先住著，旁邊的客房是你的房間，我想你已經找到了，缺什麽就直接告訴我，我會幫你買的，至於回酆都……”

我沒有繼續說下去，已經到了這個地步，再多的挽留又有什麽用呢？

阿花失魂落魄地往回走，走到門口又轉身問我：“那我呢？關陽，你對淩月那麽好，那麽我呢？我算什麽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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